来源:解放军生活·解放军新闻传播中心融媒体 作者:谭健
他身高1.82米,又黑又壮;他在玉树一干就是28年,脸早被高原紫外线“照顾”得黑里透红;明明是内地人,却浑身散发着康巴汉子的气质;去年,他被提升交流到内地工作,但谈起在高原的军旅生活,他总有说不完的话。他就是青海省杂多县人武部原部长杜军。
这位“康巴汉子”到底有多爱这片雪域藏乡
“江巴,根康松?”(藏语:江巴兄弟,最近好吧?)
“杜军本青,确吉图克,瓜珍切!”(藏语:谢谢杜军大哥的关心!)
那年,隆冬时节,唐古拉山北麓大雪漫天。时任杂多县人武部部长的杜军和往常一样,去他的藏族朋友江巴家中做客。已经算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来了。他们一边喝着酥油奶茶,一边聊着家长里短,像兄弟一样亲切而自然。
2001年,他们结识于巴塘草原上玉树骑兵连,杜军是班长,江巴是战士。这位来自甘肃庆阳的威武班长,高大威猛,素质过人,策马奔腾起来,那喝声、那眼神、那气质,像极了威武的康巴汉子,给江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退伍返乡后,江巴考上了公务员,在玉树杂多县工作。
虽然不再朝夕相处,但他始终关注着杜军的一切。
“我和班长已经是20多年的好朋友了,我们无话不谈,他虽然是汉族,但和我们康巴人一样直爽,骨子里又非常善良。”说起杜军,江巴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,“他已经把自己融入到这片雪域藏乡,他爱这里的山山水水,爱这里的藏族同胞。”
有年冬天,时任骑兵连排长的杜军,和连队一起在巴塘草原驻训。一天,训练完毕放马之余,他和战友们刚好路过连队邻居铁力角村。当时天降暴雪,大家就来到村边的一个院子,打算避一避再回去。进屋后杜军发现,院子里只有十来个衣着破旧、满头白发的藏族老阿妈,院内生活设施陈旧简陋。即便这样,老阿妈们看到一群身着绿军装的年轻人进来后,也没问是谁,就笑嘻嘻地煮起了奶茶。杜军至今不会忘记,那纯朴而温暖的笑容,像极了远在几千公里外老家的奶奶,一个高大的铁血军人,眼眶顿时湿润了。
“当时已经是离开家的第五个年头了,看到这些老阿妈,感到非常亲切。”后来,杜军得知这个院子是敬老院,老阿妈们都是些孤寡老人,便把这个他认为的“家”放在了心里。他一有空闲,就去探望老阿妈们。
直到这些老人去世,杜军都没有中断过和她们的联系。在他的感召下,玉树骑兵连形成了一个传统:新兵入队后必到敬老院“认亲”,老兵退伍离队前必到敬老院跟老人们道别,成为当地的一段佳话。
2010年,杜军被任命为杂多县人武部部长。虽然职务变了,级别高了,但他对藏族老百姓的感情始终没有变样。”萨呼腾镇瓦力滩孤儿学校校长琼英然周深有感触。到杂多县人武部工作后不久,人武部便与这所孤儿学校结成共建单位。从那以后,孩子们总能看到穿军装的叔叔带着学习用品来看望大家,给大家讲故事。杜军还组织人武部官兵开展“一助一、一帮一”的捐资助学,呼吁社会资源关注学校。如今的瓦力滩孤儿学校,已经是一所有6个年级的全日制寄宿小学了。
据江巴说,这样的事太多了,到底有多少,可能也只有杜军自己知道。这个质朴的汉族军人,用一个又一个善举表达着他对这片雪域藏乡的爱。
在海拔4300米的地方,±3米的区别到底有多大
杂多县平均海拔4300米,全年气候寒冷,没有明显的四季之分,只有平均气温大于0摄氏度的暖季和平均气温小于0摄氏度的冷季之别。杜军逗趣说:“这里只有冬季和大约在冬季。”
谈起2010年刚来杂多县的日子,“胸闷、气短、头疼,入睡难”,这些高原反应,便是给他的第一印象。虽然身体难受不适,但杜军依旧保持着一贯的良好作风。海拔4303米,杜军的办公室,整齐而又干净。他当部长的那几年,人武部和民兵队伍建设节节攀升,在杂多县没有人不竖大拇指。
抓起民兵训练来,杜军可不手软,跟过他的民兵们都怕他。这个又高又黑又壮的部长,真的很严厉。整组逐人查、逐人过,上门到户抓落实,点验严格按照条令执行,一支牙刷、一双作训鞋也不放过,训练严格按照连队标准,说一不二。有人问他,民兵抓这么严干什么?杜军大声回应,民兵是不是兵?既然是,哪能没有兵的样子?在他的严格训练下,杂多县的民兵个个看起来精神饱满,素质过硬。2016年10月17日15时,青海玉树杂多县发生6.2级地震。杜军第一时间带领56名民兵挺进受灾地阿多乡进行抗震救灾,连续奋战两昼夜,搭建帐篷34顶,排查危房73间,转移受灾群众262人。2018年8月,杜军训练的民兵骑兵分队,还顺利完成了上级组织的实兵演练任务。大家都称赞说,杂多的民兵真有个兵样!
人武部事无巨细,除了要完成民兵训练、兵役征集、国防动员等主责主业以外,担任县委常委的杜军,还积极投身到地方各项工作中。在杂多县,一提起杜军的名字,有人会说这个军人有股子军人血性,办起事来干净利索,也有人会讲这个大头兵干什么事较真得很,不好对付,但大家都有一个共识,便是杜军言出必行。
在阿多乡担任联点常委时,每年进村入户调研慰问最勤的是杜军,协助村小学解决难题最多的还是杜军,阿多乡的藏族群众都很服气这个军人领导。
杂多县位于澜沧江源头,是三江源生态保护核心区。为此,杜军组建了生态民兵巡护队,定期走村入户宣传、巡护保护地区、打击盗猎行为,发挥了重要作用。
在高原上,除了缺氧外,还有两点也很苦恼,那就是很少看到绿色、因寂寞而想家。为此,杜军带领大家建起了文化活动室——这是一个类似于地下温棚的空间,海拔4297米。
在这个地下温棚里,绿色植物坚强地生长着,与官兵们一起默默地坚守在高原。有了这样一方小天地,官兵们休息的时候,可以看看绿色,吸吸氧气,谈谈心事,放松心情。
海拔±3米带来的差别,也许就是不适与舒适,但对于一个高原军人来说,无论是常年坚守在海拔4303米的工作岗位上,还是短暂小憩在海拔4297米的活动室中,都是为了使命和责任,差别又能有多大呢?
坚守高原28年,和他相亲相爱的家人到底承受了多少
28年,从青年迈入中年,人生最美好的一段年华,杜军与国旗、高原、军营、藏族群众朝夕相处,而最期盼、最牵挂、最需要他的家人们,却和他聚少离多。
妻子张妙红入伍比杜军早一年,经常喊杜军“新兵蛋子”。退伍后,她入职到一家地方单位工作。“我和他是‘闪婚’,认识一个月就结婚了,可以说是一见倾心。”回忆起和杜军认识的点点滴滴,张妙红仍然感到很幸福。
张妙红经常一个人操持着整个家,孝敬老人、照顾孩子、安排家务的重担常常压得她喘不过气。2016年7月,杜军的母亲身患癌症,急需做手术。可因为部队改革调整,单位只剩下一名主官,他选择了默默承受,没有向组织张口。于是,张妙红一个人带着婆婆做手术、先后化疗6次。过了整整半年,杜军才匆匆赶来。“妈妈,我来晚了,妙红,你辛苦了……”
有时生气,张妙红也会埋怨杜军:“我俩结婚21年了,真正在一起的时间,有没有两年?儿子是怎么长大的你知道吗?”可因为自己也在部队当过兵,每次看着愧疚的杜军,心里又默默地原谅了他。
在张妙红的眼中,杜军是个“榆木疙瘩”,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甜言蜜语,也没有什么浪漫可言,但过马路时,杜军总会牵着她的手,偶尔说梦话时,总会说一声“媳妇,对不起……”
提起父亲杜军,儿子智艺总能联想到“陌生人”这个词。杜军第一次见到儿子时,儿子已经一个月大了;第二次见到,已经蹒跚学步了;第三次见到,已经会说话了,但就是不叫“爸爸”。在智艺的记忆里,父亲总是忙忙碌碌的,半年多才回来一次,答应给他过的生日,也很少兑现。高二时,智艺有些叛逆,父子俩因为很少交流,关系一度很紧张。为此,张妙红向儿子提议,让他去玉树杂多陪爸爸过个年。
春节了,杜军像往常一样,组织留守的官兵、职工和一些地方干部开展各种文化活动。冒着雪走村入帐,慰问那些与他联点的贫困老百姓,和他们拉话聊天,送去祝福。闪烁的军徽,嘹亮的军号,可爱的战友,纯朴的百姓……智艺年轻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,原来父亲是如此的高大和伟岸。回去后,他像变了个人似的。张妙红和杜军闹别扭时,他还总劝妈妈说:“爸爸在部队多不容易啊,海拔那么高,别怪他了。”
28年,杜军默默无闻地奔波在高原军营、雪域藏乡,但驱车下乡的路上,他总是悄悄地翻着手机里家人的照片。他总说,这么多年在高原,真正承受最多的还是他们。
(解放军生活·解放军新闻传播中心融媒体出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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